婆子憨厚的笑了一声，低头不则一声，心想，当初太太是觉得大奶奶是这也好那也好，直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，不等嫁过来，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就已经听得耳朵起了茧子，如今又与自己说了这话，就不怕打了自己的脸么。

薛姨妈见婆子无话，遂又说道：“那孙氏往常看她也好，怎么近段日子竟是越发的刁钻刻薄起来，恍惚是个泼妇一般，倒像是被那野地里的鬼魂夺了舍一样，不如哪日里叫做法的来家里看看，也是为她着想，一番好心。”

婆子嘿嘿一笑，心道哪里是那孙氏被夺了舍，分明就是她本性如此。先前为着年礼，她往那孙氏的娘家走动了走动，也结交了两个那里积年的嚒嚒，几番酒饭下肚，登时就现了原形，悄悄的与她说了两句知心话，倒是惊了婆子一跳。原来那孙氏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就有些个不妥之处，与几个俊俏的少郎君有私，差点和一个唱戏的戏子私奔了去，被家里强势的给压了下来。也就是孙家给孙绍祖谋了差事，将孙氏跟着带了来京城，初来乍到家里又看的紧，方才没闹出笑话叫京里的世家看出根底，又是嫁的日子紧，否则哪里能够便宜了薛蟠这样的呆霸王。就为着她哥哥孙绍祖的前途二字，孙家不也得好好撒摸撒摸，京里的世家挨个的寻思么。

婆子越听越是心惊肉跳，想不到竟是爆出这样大的新闻，叫人知道了，岂有自己的活路可走，遂拿话岔向别处。那孙家的嚒嚒却是酒上了头，话匣子也紧跟着打开了，就是她不愿意听，那孙家的嚒嚒也要拉住她的耳朵叫她细细的听了，听的婆子只是害怕。

那孙家的嚒嚒见婆子讪讪的不敢说话，遂指着她的鼻子笑道：“好个窝囊的老货，不过就是个闲闻轶事罢了，人家是敢做得的，你倒是不敢听了？实话告诉了你吧，这孙家不单是你家大奶奶有些个不体面，就是这大爷也不是个好东西，不过就是一丘之貉罢了。”

婆子尴尬的笑道：“想来那世家百年，总是有个不妥之处，就是你我也是有个藏掖的，何况于他。”

孙家的嚒嚒用力的向下唾了一口唾沫，恨恨的说道：“屁的世家，若是人人与他家一般无二，只怕这世道就是个贼窝、强盗窝了。”

说着，她顺势将嘴巴附到婆子的耳朵那里，悄声说道：“你看这孙家仆从上百，丫鬟媳妇子的也有几十，有高的，有矮的，有胖的，有瘦的，有年纪轻的，有年纪老的，个个看起来似个人一样，多么体面呢。实话与你说了吧，不管长相如何，但凡差不多的岁数，大爷都上了手，没有一个不经了他的手的，说他一句荒淫无耻，想来必是没人说不对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