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正的高人,要那等俗物何用。”
亲眼见识了那枚药丸的威力之后,张眉寿倒真的有点拿不准自家祖父的本领了——
直到张老太爷带着她绕到院子的右墙根处,撩起道袍跪了下去,钻进了院内用来通水的一方墙洞下。
那洞显然已被钻过许多次了,旁边的砖块散落着,洞口已足够容纳一个成人。
“三丫头,我卡住了……快推我一把!”
耳边传来祖父有些发闷的声音,让张眉寿从莫大的凌乱中抽回一缕神思。
她蹲下身,用力地将自家祖父推了进去。
天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!
“快跟上。”张老太爷在院内催促道。
张眉寿看着脚下脏兮兮的泥水,到底也没有犹豫太久。
既都来了,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,究竟祖父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,还得看过了才能知道。
她很顺利地就钻了进去。
迎接她的是自家祖父一脸“孺子可教”的表情。
张眉寿心情复杂。
本想风风光光、痛痛快快地重活一回,却没想到这么快连钻狗洞这种事情都干了。
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来苗姨娘的院子里。
院子不大,简单朴素。眼下因久没人住的缘故,便也无人清扫,四处落叶堆叠着。近来酷热天旱,两侧的小园子里栽种着的花草也因无人浇水打理而枯萎了。
张老太爷轻车熟路地带着张眉寿走进了一间耳房内。
进去之后,张眉寿才发现此处竟是一间药房。
入目是一些晾晒好还未来得及归整的草药,一侧老旧的长案上放置着药碾、戥子等物。
靠窗的木架前,有着几只小巧的玉瓶,张眉寿忽然想起那日她被蚊虫叮的满脸红包,张秋池给她送来的那瓶药膏——也是同样的玉瓶,想来就是从苗姨娘这里取给她的。
“祖父,那灵丹您究竟是如何炼成的?”张眉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。
“本不该与你轻易泄露,但就在方才你委身钻洞之时,我已经决定了——收你做我的亲传弟子!是以,为师也就不瞒你了。”
张眉寿:“……”
都不用问她愿不愿意,就这么单方面轻易决定了真的好吗?
张老太爷蹲下身,却是掀起了脚下一块本已松动的地砖。
地砖被移去,下面竟是空的。
张眉寿看得十分惊讶。
张老太爷从里面取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瓷瓶。
“这是为师找到的天材地宝,剩下的已经不多了。”他朝着张眉寿晃了晃。
张眉寿赶紧接过去看。
她下意识地屏息,拔去瓶口木塞,可见里面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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着的正是与那药丸颜色相同的药粉……
她明白了。
什么天材地宝,什么炼丹……
祖父分明就是偷拿了别人的东西,然后将药粉捏成了药丸好不好!
事到如今,她已经完全不好奇祖父是怎么发现这瓶藏得如此隐蔽的药粉的了——这世间还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他这位奇人做不出来的呢?
觉得荒诞巧合之余,张眉寿也随之松了口气。
若那药丸当真是祖父自己炼制出来的,那才真正让人感到恐惧——即将被疯子支配的恐惧。
不过,原来苗姨娘不单懂得医道,竟还会制迷药。
且她将这药瓶藏在地下,显然是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。
张眉寿忽然对苗姨娘的来历好奇起来。
她当年究竟是如何与父亲相识的?
无亲无故,样貌出众,又有一手好医术,说不定还擅长制毒……
张眉寿在心底自顾想着。
想到此处,不免庆幸这瓶的药粉只是迷药,而若是毒药的话……
她不由看向自家祖父。
忍不住叮嘱了一句:“世间凶险,祖父理应将自保放在头一位,遇事还须再三谨慎,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乱吃,也不可乱用。”
“做徒弟的还教导起师傅来了,你这小子,嘿嘿!”张老太爷忽然在张眉寿的脑门儿上弹了个响亮的脑崩儿。
张眉寿疼得捂着额头,黑着脸看着他。
“祖父!”
“臭小子,喊师傅!”
“……”
张眉寿跟着张老太爷原洞离去之时,凑巧被人撞见了个正着。
一身柳黄长衫,仿若清风朗月之姿的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身脏污的张眉寿,和稀松的发髻散乱着的张老太爷。
“徒弟,快,毒晕他!否则咱们炼丹之事必将暴露!”张老太爷紧张地催促道。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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