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东朗满腔英雄血掩盖不住内心的悲怆,一番苦述使得众人明白了蛊婆的“前身”过往。并且知晓了裴东朗与“蛊婆端木慈”的真正关系,乃至为何苦守蜀山莲池三十载的良苦用心!
宫天白无心打扰裴东朗的忧思,目光闪往凌沧澜道:“凌前辈,小可有件事情还是不甚明朗。”
凌沧澜含笑道:“少侠的心思可是为得那尊隐讳菩萨吗?
宫天白点了点头:“一尊隐讳菩萨竟会有何妙处?以至于葬天法师宁愿被天鹰掏空心肠,也要在时隔数年之后重返中原呢!”
凌沧澜道:“隐讳菩萨与公道僧的心照神通。换句话说,也就是隐讳菩萨乃为公道僧的凝聚神魄之物!”
“凝聚神魄之物……”
几人闻言,心中依旧是懵懵懂懂!
凌沧澜接道:“修行者得以高境,便有凝聚神魂归于他物之功。据说,那尊隐讳菩萨正是公道僧的恩师“天光主持”在圆寂时的元神附体之物。天光大师乃是前世奇人,生前通晓阴阳挂术,有未卜先知之功,天下间无论何事都不会瞒过他的心术。而且据传他还能在阴阳之间穿梭往来,可以在奈何桥上领回亡者的魂魄,使其重返阳世。当然,这些也都是江湖盛传,至于真假也是无从考究了!不过,自从那尊隐讳菩萨传下之日,公道僧便也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。以至于整个江湖中的大事小情,黑白对错,只要拜求在灵光寺下,公道僧就能给出一个绝妙的答复。也正因如此,玄济和尚才得了公道僧这样的美号啊。倒回几十年前,葬天法师第一次涉足中原之争的时候,公道僧也正是凭借隐讳菩萨才得以破解了葬天法师的妖术。使其一败涂地,铩羽而归,被逼无奈立下毒誓,在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入中土半步!而那年泰山一役,当公道僧再用隐讳菩萨算计葬天法师之时,菩萨却不再显灵了!”
陆小仙问道:“就因为葬天法师被天鹰掏空了身体,故此,公道僧的隐讳菩萨便失效了吗?”
凌沧澜点头道:“葬天法师不知修炼了何门妖术,居然可以仅仅依存一副空空如也的皮囊活下。正因这样,他乃是人不人鬼不鬼,阴阳不沾,五行不入,就连“菩萨”也是无计可施啊!”
裘笑再问:“那如果隐讳菩萨落入其手,又会怎样呢?”
凌沧澜道:“前时,公道僧曾经说过,隐讳菩萨倘若落入在歹人手中,整个中原江湖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。此人一旦与隐讳菩萨心神交通,那就等于掐住了江湖中的命脉。天下间的难事隐讳菩萨自会一一分晓,其人则能未卜先知,有备无患啊!所以,公道僧宁为玉碎不求瓦全,怀抱隐讳菩萨共赴山险,唯有自身一死来保住万全之本!”
“哼!说来道去,还不是吾辈无能。”裴东朗应时道。
凌沧澜锵锵道:“是啊,吾辈若能技高一筹,又岂会眼睁睁的瞧着公道僧自赴黄泉,还有端木慈被逼出走呢!”
“那江湖盟约又是什么呢?”宫天笑问道。
裴东朗转回身形,朗声道:“葬天法师那个妖人给吾辈立下盟约,就是与他前时一般,有生之年不得插手江湖之事。如若不然,他便会随时取了端木慈的性命!”
宫天白问道:“那、这个葬天法师今日还尚在人间吗?”
凌沧澜道:“不但葬天法师尚在人间,就连他的徒弟次丹杰布还时不时的来到中原江湖游荡一圈呢!”
“如此说来,前时的端木慈之所以变成今日的蛊婆,也正是遭受了葬天法师的毒害喽!”陆小仙道。
裴东朗叹道:“唉……端木慈被葬天法师领入西域之后,便被冷无双种下了蛊毒,使其丧失了原本的心智,回来时就不再是那个从前的她了!”
陆小仙再问:“啊!难道说——她连逸龙前辈都不认识了吗?”
裴东朗苦楚一笑:“呵呵,莫说是我,就连她自己的前生往事,她亦是不知不晓,没有丝毫记忆了!”
陆小仙惊道:“啊!冷无双的蛊术、竟会如此邪乎!”
裴东朗道:“这种邪术可以蛊惑人的心智,使其自认的一切,皆为种蛊者的心愿。就是说,冷无双想让端木慈有个怎样的前生,她的记忆里就会照单全收,而且还是坚信不移!”
宫天笑浑浑道:”这样说来,您更得收下我这个徒弟嘞!”
“我又为何非得收你为徒呢?”
“师傅的未了心愿,自当由徒弟来一一完成啊。”
裴东朗一瞪眼,道:“宫天笑啊,你真乃恬不知耻啊。其一、谁是你的师傅?其二、未了心愿岂不成死人留下的!”
凌沧澜打诨道:“呵呵,天笑又没把心愿说成遗愿,你这个做师傅的又何必如此计较呢?”
一席话,惹来众人哄堂大笑。唯有宫天笑在心中暗暗发狠:“无论如何,我都要拜下眼前这位师傅,哪怕是赖、也得赖上去!”
时光流转,攀谈中的众人都有了些许困乏。而后在莲池四周席地而卧,待一觉转醒之时,天色已近午时。
一番简单的梳理过后,众人又重新围拢在莲池旁的巨石上。
这时再看,池上的水气氤氲已然基本消散,水清如镜透彻见底,深浅约有成人腰齐。无数条红色的金鱼长短近乎二尺,纷纷拥拥地覆满在池水底部,慵懒地在水中游来荡去,对于头顶上的这些闯客毫无惊状,熟视无睹一般。
这些金鱼除了硕大一些,倒也没有其它异处。只是它们的鱼样别无二致,摆尾弄鳍的姿态更是如出一辙。它们排列有序,整齐划一,每每游至莲池的尽头,继折而复返,重新做样,来来回回的路数更是没有丝毫差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