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中在微微叹息。

团结？

作为距离欧姆及利亚如此之近的地方，他当然希望团结。而作为铸造世界的领袖，在大灾变之前，他也算是在周边星域相当具有威望的人。他曾多次试图团结人们，改变局势。

但从未成功过。

他只能看着局势一天一天的糜烂，直到西弗莱格那个混蛋跳出来。

但又能怪谁呢？

他支持过西弗莱格的行动。

尽管他早就接到过警告，认为西弗莱格的想法不过是饮鸩止渴。但是，他还是允许了。当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，认为在别人都没法子的情况下，让西弗莱格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。

结果……那家伙在本就距离深渊不远的车上，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，以至于让钢焰之炉也被带进了深渊里。

他承认自己有一定错误，错信了那个混蛋。他恨不得把那个骗子审判官给抓回来碎尸万段。

但在那之前，他得先保住他的铸造世界。

联盟的到来，给了他新的希望。

当年，他也接到过所谓的《告灾难同胞书》，说实话他对此不屑一顾，僭主的狂言罢了。但现在，他巴不得联盟赶紧来。

只不过，在知道太史臣所带的兵力只有‘那么点’后，他又有些失望。

但也还好，至少能守住吧？守不住十一个出口，帮自己所在的七号出口守严实了，也行。

可太史臣居然想要团结周边多各星域的众多势力？

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吧！

要是能团结，还有西弗莱格什么事儿？

看着会场上，那一个个心怀鬼胎的人，王克荣就感到厌烦。

他一言不发，任由会场吵吵闹闹，心里盘算着回头要怎么跟太史臣聊。

所谓团结一致，共造不屈防线的想法破产之后，他得想一些条件，让所谓的不屈防线，先在七号出口这里实现再说。

别的地方？

管他们去死！

正想着，他却听到了动力甲在踏入会场的沉重声音。

抬头，他见到了雄伟的战团长，穿着终结者动力甲，走入了会场。

太史臣没有走向中央的主讲台，而是径直穿过人群，动力靴的磁力锁扣将地板上镌刻的万机之神祷文踩出细碎火花。

“三天前，兽人占领了鹰座星区的三颗农业世界。“他的声音经过喉部变声器的调制，带着星际战士特有的金属共鸣，“那些行星的轨道防御平台本该支撑三个月，但兽人的垃圾舰队撞碎了虚空盾发生器——诸位应该都收到了难民船发来的影像。”

全息投影在圆桌中央展开：被酸液融化的轨道电梯如同垂死的巨蟒坠向地表，孢子炸弹在人口稠密区绽放出墨绿色蘑菇云，成群的兽人正在兴奋嚎叫着肢解了某位行星总督的黄金雕像。影像最后定格在垃圾舰队再度扬帆起航的一幕，下一个目标还不知道是谁。

王克荣麾下的一名统御主教开口道：“根据钢焰之炉的测算，现有防御体系最多支撑两个泰拉月。”

“那是你们毫无团结的结果！”太史臣的指节敲击在精金桌面上，震得某位行商浪人的酒杯翻倒，“如果启用全部熔炉阵列，让科美耳放开他们限制的圣能水晶开采权限……”

“不可能！“国教主教的咆哮震得圣烛摇晃，“那些机器会玷污圣地的土壤！”

战团长转身时披风掀起的风压扑灭了所有蜡烛。黑暗中只有他的目镜闪着红光，狠狠的盯着科美耳神龛世界的主教：“这是来自高领主的授权，也是我，作为帝皇的死亡天使下达的命令。临行前，我与闪光审判庭沟通过，他们认为，拒绝这项命令者，为异端。”

当照明重新亮起时，人们发现主教的长袍下摆不知何时结满了冰晶。

太史臣已经走到铸造将军身后，动力爪轻轻搭上对方肩甲：“王克荣贤者，您如何看待这件事？”

金属摩擦声从铸造将军喉部传出：“如果能够给钢焰之炉提供充足的圣能水晶，我们可以完善七号出口的……”

“不止七号出口，而是整个不屈防线。”

王克荣沉默了。

那得花多少钱？

正当他盘算着是不是要暂时答应下来，先把眼前难关度过去，后面的事情慢慢在敷衍的时候，他忽然看到太史臣的手指在全息地图上划出弧线：

“再加上这条航线未来二十年的独家开采权。”

被标注的星系恰好是某个行商家族的传统领地，引发一阵压低声音的咒骂。

王克荣也不说话了。

那些地方，他早几十年就在眼馋，只不过行商家族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。

佣兵女王崔斯坦突然发声：“我的姑娘们需要实弹补给！现在各世界的激光枪根本打不穿虫族甲壳，也不能确保杀死绿皮！”

“钢焰之炉的仓库力有高聚能水晶，还有炼狱型重激光枪。实在不行，联盟陆军的后勤库里还有更好的装备。”太史臣调出物资清单，“拿绿皮头目的脑袋来换，一个头颅换一集装箱。”

“成交！”女佣兵头子舔了舔斧刃上的豁口，“不过我要先验货。”

有联盟的参谋，拿进来了一份份文件，送到了各位的桌前。

看着条款，争吵声再次升腾起来。

哪怕大局已经定了，可在细节上，每个人似乎都觉得，自己有讨论的空间。

但在此刻，战团长突然将某个物体抛向空中。那是个浸泡在防腐液中的绿皮头颅，獠牙上还残留着西弗莱格审判庭部队的徽章碎片。动力爪在众人惊叫声中将其捏爆，飞溅的液体在力场屏障上烧灼出嘶嘶白烟。

“这个蠢货以为自己在拯救人类。“太史臣甩掉手上的残渣，“现在整个卡戎星区的生态系统都被寄生孢子污染了。你们猜那些变异藤蔓最先吞噬的是平民窟，还是各位的私人庄园？”

全息投影切换成实时战略图，代表虫群的紫色与兽人绿色正在缓慢蚕食星域边界。战团长激活了埋藏在每个座位下的全息发射器，让与会者突然置身于燃烧的巢都街道。虚拟的兽人战吼震得几位文职代表跌坐在地，某位行星总督甚至摸出了自卫激光手枪。

“不屈防线需要三百个导弹平台和四十七支快速反应舰队。”太史臣的声音穿透虚拟炮火，“钢焰之炉负责轨道防御网，崔斯坦女士的佣兵团清扫残敌，国教负责安抚民众——至于费用……”

他故意停顿，看着行商代表们下意识地捂住钱袋：“就用各位藏在卫星阴影里的走私船队来抵账如何？”

当最后一份电子协议完成时，穹顶外的铸造世界已进入黑夜。太史臣摘下头盔，露出那道从眉骨贯穿至下颌的疤痕——这是三年前被混沌领主留下的纪念。这个刻意展示的脆弱瞬间让准备讨价还价的代表们集体失语。

“事到如今，还有觉得高墙之后便是安全？”他抚摸着桌面上被斧头劈开的裂痕，“现在……谁又愿与我共赴星火？”